大女兒出生前，我已經「計劃」好她的一切。

將來上什麼遊戲班、幼稚園、小學中學，學哪兩種樂器，精通哪些運動，參加什麼課外活動，哪兒的教練最好，我都做了全面性的研究，一一替她設想好了。

我希望她繼承我的優點，學業名列前茅，體藝皆精；我也希望她沒有我的缺點，然後成為一個口齒伶俐、社交能力很強的孩子。我要給她穿最美麗的裙子，吃最美味的東西，參加人人趨之若鶩的派對。我期望她成為一個（我心目中）完美的女孩：漂亮、聰明、多才多藝、十項全能。

誰知女兒完全不是那回事。

也不算是完全脫軌；至少她順利進入我挑選的名校，成績很好；博覽群書，知識和思想非常全面。

然而，她對音樂毫無天份，對運動沒熱情。獨立特行的外星人性格，更令別人摸不著頭腦。她拒絕任何「無用的社交應酬」，讓初相識的人以為她冷漠驕傲。

外型方面，女兒不修邊幅，穿著以簡便樸素為上，嚴拒花邊蕾絲等各種令女孩美艷之物；至於飲食，更是堅持方便簡單。任何阻礙她專注閱讀的事物，包括美食、派對、逛街買衣服、閒聊、老師推薦她參選領袖生等等，均會被她果斷放棄。

不管我如何威逼利誘，她都絶不受影響，不肯按照我的藍圖發展。

然後我就慢慢想通了。隨著女兒成長，我發現，除了「缺點」外，女兒還有許多令我意想不到的優點。例如，她對電腦程式、人工智能等方面非常感興趣，孜孜不倦地學習。她的閱讀能力令我自愧不如：歷史、經濟、哲學、物理化學、心理學等都廣泛涉及，還會深入思考、融匯貫通，又能發揮創意。而且，她天性樂觀，真誠磊落，悟性高，從不執著於無用的人和事，竟不像一個孩子。

這些長處，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。我想，女兒既擁有這麼多的優點，那我也必須接受她會有常人沒有的「問題」吧。

倘若她是個沒有主見、任人擺佈的孩子，可能我會堅持傳統的「虎媽之路」。幸好她的固執如此不近人情，幸好她的優點如此出眾獨特，我才學會「孩子不是父母的附屬品」，才會重新了解她是個怎樣的人，接納她是個這樣的人；否則，後果如何，我真不敢想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