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在車子上，十歲的大女兒突然問我：「媽媽，你知不知道，為什麼手術室裡的布料和制服，都是藍色和綠色，而不是白色的呢？」

大女兒是「冷知識王」，平日多讀雜書，腦袋裡充滿著各種奇怪的資料。她考問我也非為了顯擺知識，而是她會不時想起某年某月讀過的東西，然後失驚無神地提出來。

手術室為什麼是藍綠色？我費勁想了一會兒：「廿年前我讀醫學院時，外科教授曾經教過的，可是我已經不記得了。」

「那是為了防止醫生產生幻覺。」大女兒說。「醫生做手術，長時間盯著器官和血液，會對紅色出現『視覺混淆』；如果此時眼睛望向白色，便會看見不存在的殘影。」

她好像維基百科上身：「而藍綠色是紅色的對比顏色，能夠減低醫生『視覺暫留』的情況；同時亦能夠舒緩眼睛，保持對紅色的敏銳度。」

經她一提，我終於記起了教授教過的東西。「對啊，外科醫生的視力很要緊。有時候病人手術中途出血，出血點可以很細小；萬一醫生對紅色產生了視覺疲勞，找不到出血點並及時止血，那就麻煩了！」

停車時一晃，汽車鑰匙又掉到該死的車椅底下了。女兒鑽到椅底，嘗試幫我拾：「我看不到啊！這太黑了。」

「怎麼辦呢？我又不會發光。」我口中雖這樣說，手裡卻已打開手機上的電筒。

大女兒訝異地盯著我：「媽，你說你不會發光？所有生物都會發光的。」

「不會。我們都是在反射太陽的光，不會自己發光。」我想起看過一個科學迷因：Rihanna 的名曲有句「我們要像鑽石般，發出耀眼的光芒」，被科學家嘲笑「Rihanna，鑽石不會發光，它們反射光。」

大女兒說：「鑽石是死物，不會發光。可是生物的細胞都會發光，能夠將『化學能』轉化為『光能』，不過大多數都是肉眼無法察覺的微光，衹有螢火蟲之類生物的光我們才看得見……你讀醫的時候，教授沒教過你嗎？」

聽到她百科全書般的語氣，我的認知又開始動搖了。「好好好，我等會上網查看學習。現在先拾回車匙，麻煩你了！」